朱萝记

16

Tae的身体因为Tee的这句话忽然僵硬起来。

说他不想要，那是假话；尤其每一次当Tee对着自己撒娇卖萌，或是悲泣自伤，他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明显的变化；而当晚这场戏的拍摄，在Tee满含着酒精味的嘴唇凑上来封住自己的时候，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了爆发的临界点。

他以前也不是没有交过女友，但一直洁身自好的这个原始森林人，却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和男人之间的情事，应该从何做起。

然而此刻，Tee那双哭红的眼眸仅仅只是饱含深情地朝他望着，嘴唇微微张开向他发出着无声的邀请，他也已经能分明感受到身体某个地方肿胀到令他自己都害怕。

Tee说完那句话，久久没有见对面那个人的任何反应，心里顿时又被不安占据了。

“哥……不要……吗？”说到最后，句子破碎，音调颤抖。

Tae没有任何的犹豫牢牢抱住了他。

“我没有哪一天不想要啊。可是……”他的头低下去，搜寻着怀里那个人的眼睛。“Teetee会笑话我吧……我这个原始人，这是第一次呐……我从来没有……我的意思是，从来没有和男人……比起想要你，我更怕会伤害到你……”

听着他这样老实巴交的告白，Tee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欢喜还是无奈，但他的手还是更用力地回抱住了他。

“没关系。我不在乎这些啊。只要和我做的人是哥，就足够了。”说到后来，声音轻到几不可闻，脸也烧了起来。

Tae只觉得像是某只小动物的爪子在不断挠着自己的心尖，瘙痒难安却也无可奈何。他强打着最后一丝理智，温言劝慰着。

“乖，后面几天都要拍摄，不能因为这种缘故影响到大家，好不好？”

Tee又何尝不知道这些。理智的一面一直都让他明白，Tae总是占据着真理的那一方，他几乎永远都不会出错；可是情感的那一面，自己早就骑虎难下，身心都在完全的渴求着眼前的这个人。

他缩在Tae的怀里，如同贪恋着冬季温暖车底的流浪猫那样，蹭了又蹭。忽然他心里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就起了捉弄他的意思，既然我这么委屈这么不舒服，那也不能让你太舒心了呀，他黑暗的那一面在埋头低估。

Tae忍了又忍。即使他再怎么傻、再怎么不开化，也能察觉出Tee这个时刻对他明明白白的勾引；就算已经拥有了强大的自制力，但软玉在怀、又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人，他也实在不是摒弃了七情六欲的。

天人交战无数次，他只能低下头轻声地哄道：“那么……我用手帮你……行不行？”

Tee在他手里第一次释放的那个时刻，他想自己毕生都不会忘记。在他那张毫无防备与顾忌的脸上，是深深的迷恋与餍足，微微肿着的双眼迷蒙地半张着，蕴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，浓密的长睫毛轻轻打着颤，在下眼睑处投出一道阴影来；曾发出过低声而暧昧的喘息声的嘴唇还泛着红，略张着像是在索求一个吻。

Tae的理智就是在那一瞬间全然崩塌的。他什么都没有再想，低头就堵上了那副嘴唇。Tee嘴里的酒精还没有完全消散，而Tae则如同已经被传染一般，大脑昏沉一片。

等他再度松开的时候，却发现Tee竟然已经睡着了。

之后的拍摄都颇为顺利，而Tee更是开心得如同少不更事的孩子。继之前那晚的相互坦诚之后，他和Tae的关系终于进入到最为甜蜜的顺利阶段。原本他恨不得将两个人的事直接公诸于众，但老成持重的Tae建议为了不影响整个剧组，还是暂时保密，等到第二季的任务结束之后看具体状态再定。

可是爱情就是这样的神奇，处在一段亲密关系中的当事人即使讳莫如深，那种幸福与满足也会绽放在眉梢眼角，但凡特别关注的人自会带着一些别样的审视留意到这些。

一直和Tee最是交好的Copter是察觉到这一切变化的第一个人。

“你是有好事发生吗？”在应付工作餐的时候，和Tee坐在一起的Copter很小声地问他。平时为了刻意保持距离，Tee和Tae反而比以前少了很多互动，集体活动的时候也会分头坐开。

“好事？我能有什么事啦？”Tee故作平常。

Copter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却竟然也一反常态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，只埋头吃着自己的饭菜。

果然，最终还是Tee自己先忍不住，拿胳膊肘顶了顶他。

“干嘛话说一半啦？为什么刚才问我那种问题啊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Copter头也没抬。

Tee不乐意了，拿起手里的筷子开始恶意地去戳Copter身上的痒痒肉，Copter拼命的一阵躲闪，只能笑着举起双手。

“好好好，我认输。”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瞥了Tee一眼。“就……看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啊。”

“能有什么不一样啊？我不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嘛，没变化啊。”

“呃，你自己当然是不觉得啊。”Copter很细心地朝周围看了一圈，似乎是在确认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之间的谈话。“你现在的状态，就好像……呃，热恋中吧。”

Tee差点被饭食呛到。“哪里这么夸张啊喂！”

“要我给你举具体例子吗？”Copter一脸严肃地振振有词。“没你戏份的时候不管你和谁在一块儿，都是满脸傻笑，你的眼睛啊，动不动就会往Tae学长那里瞟，有什么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吃的东西你都会跑去给他。最明显的就是轮到你们两个对戏的时候，我感觉根本就不是演，你的感情都在你的眼睛里体现着呐！”

Tee这回是真真愣住了。他一直觉得自己平时已经算是注意的了，尤其在Tae几乎每晚都要关照他一次教他各种注意事项的情形下，怎么就还是会被轻而易举发现了呢？

他倒没有丝毫慌乱或者紧张不安的情绪，Copter是他全心信任的朋友，能够收获这份得来不易的爱情本来已经让他幸福得快要涨破了胸膛，恨不能和最亲密的友人分享这份甜蜜，现在恰恰就被本人给撞破，他还有几分欣慰和喜悦；要说唯一的忐忑，可能也就是担心着Tae对此的看法和感受。

“除了你，还有谁知道吗？或者说，看出来？”Tee小心翼翼地问。

Copter摇摇头。“我还真没法回答你。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你的事，目前为止也没有人和我谈到这些；但是有没有人知道，还真不太好说。”

Tee沉默了一会儿，在桌子底下轻轻扯了下Copter的裤兜。

“谢谢你……一直替我保密，还一直担心我。”

“所以……你们……真的在一起了？”Copter仿佛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小声问。

Tee便也不再隐瞒，点点头。

Copter的表情有些复杂。似乎是想说一些恭喜之类的话，但嘴角牵扯得有些勉强，像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样子。

“你……为什么会喜欢学长？”最后问出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，Copter觉得自己也是够莫名其妙的。

“其实……我也不知道呢。”Tee垂下了头，脸上却还是挂上了一抹恬淡的笑容。“也许因为他和我完全不同吧。和他在一起的时候，就觉得自己会安静下来，好像……呃，他是我的港湾一样，让我身不由己就想靠近啊，靠近了之后，就再也不想离开了。”

这个时候Copter才露出笑靥。

“呃呃呃，这个形容说得……还真的是很棒呐。虽然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能给我这样感受的人，但是你说的，我想我能理解。”

“做了演员之后，我常常发现，自己必须得有很充沛的感情才行，其实，那样是很累的呐……但是和他在一起，我好像什么都不用多想也不用多做，对他的感情就在那里……哪怕什么都不说，就静静地和他呆在一起，心里都很满足啊……”

Copter挠了挠头，突然有些害羞。“呃……你这样一说的话……为什么我也有点想恋爱啊……槽！好丢人……”

Tee忍不住大笑出声，一把搂过了Copter的脖子。

“你已经22岁啦！快点找个人去恋爱吧！”

“呃呃呃，让你这种恋爱的酸腐味再把我传染得更多一点好啦！”

“所以，现在是终于不再担心我了吗？”

“看你这么幸福，我当然高兴啊。就……”Copter搭上了Tee还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。“大概是我自己想多了吧……但是，还是先不要公开吧，尤其别让你们的经纪人知道比较好。”

“嗷……为什么你也会这么说啊？其实姐姐明明是很好的一个人啊，也一直都很为我们着想来的，但P'Tae和你一样，说要瞒着她来着。”

“就……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立场呐。我想，也许她会考虑更多的是你们两个人的将来吧。有些事，可能会和你们的关系有矛盾呢……很多事我也不是很懂啦，就当是种直觉吧。感情这种事，有时候低调点对我们来说也更容易。”

这些话并没有在Tee的内心投下多大的波澜。那个时候，他被巨大的幸福笼罩着，如同阳光普照的大地，总是不易看到那些尚留着阴影的角落，匍匐着稍许的阴霾。